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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知者也 7-1

【旧文补档,这章太长了切一下。

“这位选手醒醒,你早点说,我们早点结束。你要是一直不说呢——”

又是一藤条下来,疼得陆垚打了个颤。

“——我们就打到你说为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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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、突如其来

新年过后,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。

徐冉被一日多于一日的作业压得近乎崩溃,一直到期末考完才稍微缓过气来。等学期将要结束的时候,陆垚已经和倪迦欣和好了。试卷讲评只花一个上午,下午照例放假。文科班的试卷讲得更快,老师就提早放羊。很多次,徐冉把正在讲评的试卷折在一边,从堆积成山的寒假作业上抬头,可以看到窗外一大群学生聚集在草坪上。

陆垚显然也加入了扔飞盘的队伍。倪迦欣总是在他身边。飞盘朝他们过来的时候,两个人都惊叫着去扑,往往没有接中,反而撞了个满怀,然后各自跳开,肆意地点着对方狂笑。陆垚的体力很成问题,没多久就气喘吁吁地坐在草坪上。倪迦欣则会愉快地笑着,伸手去拽他。耍赖一样瘫在草坪上的少年每每这时都会努力直起身子,接住那只手,然后一跃而起,头晕眼花地继续这项激烈运动。

徐冉有时候看着看着会出神。心底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失落感。如果是只是朋友,他应该替陆垚高兴才对。他甚至会希望倪迦欣带给陆垚他所缺失的安全感,最好能彻底离开这个圈子才好。但是他此刻没有这样想。相反的,甚至会有一种念头…生怕陆垚哪天真的不再需要这样的关系,真的彻底离开。他明明知道,哪怕没有这层关系,他们也还是朋友;但是似乎对于现在的他来说,“朋友”这个词远远不够。他想要成为特殊的存在,想要和陆垚共享一种秘密,想要介入陆垚更深层的精神空间。徐冉一想到这个念头就没来由的心慌。

他掏出手机翻开日历。

寒假从1月19日起,到2月20日止,整整三十三天。

徐冉把手机塞了回去,将这个数字写在正在演算的题目边,然后在下面重重画了一条线。他有三十三天的时间。三十三天不要见面,然后他应该能做回陆垚的同伴。只有对陆垚坦诚、接纳且没有更多逾矩追求的人,才能够和他稳定地维持下去。三十三天,他一定能再次站在陆垚面前,和暑假初见时一样。

我和他是朋友,互相了解,互相迁就,然后都收获更稳定的状态。

徐冉在心里一遍遍默想,然后甩甩笔,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作业上去。

但他没有想到,陆垚比他想象得更加敏锐。寒假第三天,徐冉就迎来了这位不速之客。

他极其无奈地看着门口的家伙:“我天,不是叫你别来吗?”

“为什么呢?”陆垚笑笑。

“寒假,这是寒假!同学,你要告诉我你写得完作业吗?”

大家对本校放肆的假期作业积怨已久,这回有人终于拿吊秤给称了一下,一个月的假期作业居然重达二十余斤。一时间在腾讯空间引起大规模转发,市区其他学校学生纷纷表达哀悼。

陆垚干脆地摇头:“我高一的寒假作业还没写完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所以你就不打算解决问题了吗?”

“没有什么问题。”这句话不是慌张或逞强的否认,徐冉是用一种极其冷淡拒绝的态度说出口的。

作为回应,陆垚直接一步跨进了门,然后砰地一声把门甩上了。

徐冉沉默地看着他。片刻后,他轻声道:“胆子越来越大了。”

陆垚听出这话背后的撩拨意味,一顺口接了回去:“显然你调教得不到位。”

都说到这份上了,徐冉觉得今天怎么也没法把他挡回去了。于是后退一步,做了个请的手势:“那么来聊聊,你觉得有什么问题。”

陆垚也不客气,轻车熟路地往沙发上一坐,抬头看着徐冉:“我元旦回去以后回想了一下你的话,又看到你最近的状态…是不是,你有了一些…类似你说的那种冲动?”

“你指什么?”

“你有时候也会想要更多的掌控权,介入更多的东西。所以,…你最近才这么刻意避开我。”

“我会调整好,你没必要担心。”

“我没担心。”陆垚看起来很认真,“我只是觉得,这不是不可商量的。我说过,我也有义务,我不该只让你一个人配合我。”

“不止是你的意愿。我也不希望介入更多。你不是一个可以接受太多约束的人,而我和你必然在很多地方有分歧;遭到反抗的话,是很难堪的。要是导致你有所改变,那更糟糕。”

“我看起来那么容易被人改变吗?”陆垚笑了。

“显然不。所以我难堪的概率更大一点。”徐冉语气恶狠狠地接道。

“这种事情不会发生。”陆垚很快回答道,似乎早就揣摩过这个问题。

“不可能。”

“可能,只要我在实践的状态中不作任何反抗。”

徐冉被这个答案惊讶了一下:“你是说,你打算把意见全吞到打完以后?”

陆垚没有否认。

“你想好了?”

“想好了。”

“我可能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,对你的行为、处事方式、观念进行挑衅,而你不作任何反击,这会非常难受。”

“那也是我自找的。”

徐冉又确认了一遍:“你真的确定?”

陆垚笑了起来:“什么事情都需要磨合,我还是很喜欢磨合过程的。”

难怪和倪迦欣好了这么多年。徐冉被他刚才几句献身般的笃定回答撩得不行,没有再想其他,于是答应下来。

那天以后,陆垚隔三差五地就呆在徐冉家。反正他们也有写不完的作业,没有多少出门的理由。有了陆垚在身边的徐冉,情绪平静了许多。他似乎彻底接受了他们上一场谈话的结论,自己也几乎笃定地觉得,他对陆垚的心情是比纯实践的主动更进一步的掌控欲。陆垚从不提起他家里的情况,但显而易见的,不是很顺意。对这件事情,徐冉原本刻意绕开,而现在却不再压制,想问就问了。

不仅是问,他还采取逼供的手段。

那是个工作日的下午,徐冉终于刷完了所有的英语语法卷,将书房的窗帘一下子扯开,发现正是阳光最暖的天气。还有什么比解决一个大麻烦后见到晴天更开心的呢?

答案在门外等着他。

门铃响了。他透过猫眼去看,发现是个快递员。等看到对方手里的包裹时,他才猛然想起来前几天下的订单——他买了一根藤条。

这货到得太是时候了。徐冉签收的时候,被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情绪挑拨着,嘴角都忍不住带了笑。他在门厅拆了包裹,然后握着黑色的把柄,将藤条平缓地抽了出来。少年长期打羽毛球,手腕上很有力道,手指又天生骨节分明,握着把柄的时候显得很好看。他凭空稍稍挥了两下,隐约听到点风声。他将藤条背在身后,直接朝书房去了。

陆垚听到开门的响动,手中的笔顿了一顿。也就顿了一下,他没有回头,继续一路写了下去。

所以当徐冉在他身边停下来,阴影笼着作业本迟迟不离开的时候,陆垚就觉得有些异常。没等他抬头,就感到一根藤条轻轻点了点他的左手。

陆垚心跳快了一拍。然后又跟没事一样笑笑,顺从地翻过左手,将衬衫袖子往上捋到胳膊肘,整个小臂平摊在桌上。他转了下笔尖,右手又继续写了下去。

行嘛,陆垚,居然开始挑衅了?

徐冉估摸着力道,藤条破空嗖地一声,抽在陆垚手腕上。一瞬间就是一道红印,陆垚连笔都没停。

徐冉也不再客气,接连三下不偏不倚地甩在一处,然后用藤条抵着那道痕迹,看到陆垚仍然打着草稿,不过显然已经由演算变成了乱写数字。

接下来三下一道痕迹,没有间断地从手腕一直打到手肘,力度越来越大。陆垚终于投降,先是甩下笔,复又将右臂在桌上一横,整张脸埋了进去。从徐冉的角度,看不清他究竟是在咬牙还是在笑。但他仍然将左臂摊在那里,不仅丝毫未移,连挣扎甚至攥拳都不见一下,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。

徐冉知道陆垚的脾气,他绝不能这样顺顺当当继续打到对方哭出来为止。不能让事情全在陆垚的预料之内。思考了几秒,徐冉用藤条敲敲桌子道:

“抬头,转过来看着我。”

陆垚还没来得及反应,徐冉就执起他平摊的左手,向自己面前慢慢转过来。陆垚也跟着这个动作抬起头,一转椅子,抬头看着徐冉。

这一瞬间徐冉内心只有一个念头:陆垚的手真的很柔软。虽然看起来清瘦,实际上既不冰冷,也不僵硬,反而是细腻温暖的。

被这个念头实实在在吓了一跳,徐冉触电般地缩回手来,又在这个瞬间垂落身侧,近乎完美地掩饰住了。陆垚仍然静静地平摊着左手,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。徐冉整理好了情绪,又将藤条抵在陆垚手心,抛出了他谋划已久的问题:

“来说说,你和你爸是怎么回事?”

陆垚猛地惊讶了一下。徐冉没给他更多时间,嗖地一棍子抽了下来,这回一点力气都没保留。

“这位选手醒醒,你早点说,我们早点结束。你要是一直不说呢——”

又是一藤条下来,疼得陆垚打了个颤。

“——我们就打到你说为止。”

这种突如其来的游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还在网上闲聊的时候,徐冉就说过一句话:“如果有缘,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幻想。”

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陆垚呼吸一滞。等真的建立了长期关系,他从未提起过自己有过哪些不可告人的臆念,但徐冉似乎全都清清楚楚。有这样一个人存在,不消开口,就能心照不宣,真是再顺心不过了。

被人执着藤条逼供的场景,的确曾经出现在陆垚的幻想里。结果到它真正实现的时候,他反而不知所措了。

怎么办?现在就开口吗?还是假设自己死活不肯说?或者…等差不多的时候就说出来?

嗖地一藤条下来,立刻打碎了陆垚纠结的思绪。他还在恍神,导致不小心把手抽了回来。

徐冉垂下藤条,冷冷地看着他。

陆垚觉得自己伸手也不是,僵着也不是,一时无措起来。

徐冉没晾他太久,轻声问:“你嫌坐着太舒服了,对吗?”

这句话根本没想要一个回答。徐冉把藤条搁在桌上,径自开了衣柜,在里面翻找。陆垚这时候不自主地站了起来,颇有些提心吊胆地揣测着徐冉的动向。然后他(真是十分惊恐地)看到——

对方找出了一捆绳子。

徐冉一边解开缠绕的结,一边聊天般地说:“还记得吗,陆同学,你主动送来的。”

他把绳子挂在右臂上,走回陆垚跟前,握着对方的手腕将它提起来,打量般地看了看,问道:“你喜欢分开来捆,还是捆一起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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